【蝶月】一心人
甜到想哭
被新剧气死的突发性肝物
武侠架空,带点双邪
1
蝴蝶君从高台上往后摔落下去的那一刻,脑子懵了。在那一刻,他是那么想的:
本蝶风流一世的美名难道就要断送于此了吗?可恶啊!人邪,剑邪,你们给我等着!
然而事实上,他相送的非是美名,而是一世。
2
一个红衫玉面的公子哥,将手中折扇一扣,从下头一片黑压压的看客中走了出来,轻身飞起,脚尖点桩,轻巧地揽臂一搂,将蝴蝶君圈入怀中。
蝴蝶君倚在她肩上,翩然落下,二人周身红蝶翻飞。这一刻,在此定格,成了一段传世佳话。
3
落地站稳,公孙月已然收回了自己的手臂,负手而立,彬彬有礼地问道:“你无事吧?”
蝴蝶君只觉眼前分明是白昼,却有月光似水,让他心悸不止,便还赖在人肩头不退开,鼻尖略有红枫清香,好闻非常,再蹭两下。
“……咳。”公孙月干咳一声。
蝴蝶君这才恍惚回神,仓促退开,又将眼前的红衫人看了又看,说道:“吾已无事,此番多谢相助,还请问阁下名谓?”
4
“举手之劳,无需言谢。在下公孙月。”
“不可,吾蝴蝶君向来不喜欠人恩情,更不愿做知恩不报的小人。”
公孙月折扇一敲掌心,隐约预料到此事将麻烦咯。
果不其然,蝴蝶君继续说道:“以身相许,可以吗?”
5
我们将故事从头讲起。
江南水乡,祥和富饶,地灵人杰,且先不提那一位位绾发描眉的红粉绿黛,就说两位公子。其中一位,居于小镇的东边,雅居傍水,唤作浮光掠影,但品其名,便知这是一位怎样的公子了,俊雅如玉,又有潇洒的书香文墨之气;而另一位,虽是异邦人,身上却更添江湖侠气,佩刀不离身,居于北处阴川,简而言之,言而简之,形容起来便是——有钱,而要说前头那位公子是俊,这位,就是美了……
“停停停!谁让你们在这里削我阴川蝴蝶君的眉骨的?问过吾的蝴蝶斩了吗?”蝴蝶君指尖一撩发,细细思忖道,“嗯,俊美,俊美,二字合一,才是阿月仔与我啊——”
6
事之起因,是蝴蝶君收到了一封剑风帖。
人邪要与他一较高下,这本是件好事,自古高手皆热衷这一套,正所谓是逼命的快感,顶峰的刺激,蝴蝶君自然也不例外。他甚至还为此抱着自己心爱的蝴蝶斩,讲了三日好话,为它打气。
然而,事不如人愿,决斗当日,突生意外。
7
闹市之中搭起了高台,刀客与剑客各立一方,流云掩日,风卷衣襟猎猎。
一柄剑,一口刀,在相杀之刻来临之前,都悄无声息地蓄势以待着。
“人邪,出剑。”
“杀诫半邪影,剑风不留人。”
“啧啧啧,真是五字疯。”
几句无关之话匆匆揭过,太阳再次从云后出现,一道刺目的光芒让台下的看客都眯起了眼,只闻一连数十下刀剑相击的铿锵之声,攻势交迭,第一轮的试探已过。
剑快,刀利,一者吟,一者啸,光影相交,刀剑相争,令台下众人无一不瞠目结舌,拍手叫好。
剑走偏锋,红蝶开路!一来一回之间,二人已然绝招上手。
“蝴蝶天斩!”
“暴风……”
事态就是在这一瞬间起了变化。一剑封禅眼神翕忽一变,将发未发之招戛然而止。
风向,变了。
“红莲吞日!”
8
火舌吐焰,蝶影刀芒尽消,蝴蝶君未有防备,连步后退,已至高台边缘,小吃一亏。抬目望去,眼前的人邪分明已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邪,蝴蝶君眉头一蹙,正欲抽刀,又见一道身影运起轻功,飞上高台来。
是剑邪。
蝴蝶君与他有寥寥几面之缘,要说印象嘛,大概就是——人邪跟宠。
“一剑封禅。”剑邪说道。
吞佛童子眉峰一挑,面无表情,转身欲走。
“一剑封禅。”剑邪又说道,已然纵身追上。
吞佛童子手中杀诫虽圣光熹微,但锋利不减,他横剑一挥,剑气携烈焰灼空袭来,自身借力反跃,脱身离去。
“一剑封禅。”剑雪无名为不被拖慢脚步,退后一步,委身一侧躲了过去,同时脚下运起神行之法,已然化光,尾随追去。
9
蝴蝶君还未从两人这番互动之中品出点什么,便看着一道剑气向自己扑面而来,还席卷霸道魔焰,他虽是一愣,但所幸反应超绝,即刻退了半步,抬腕抽刀挡之,不在话下。然而,就是这片刻的走神,他忘了自己先前身位何处。
半步,就是这半步。
一代绝世刀客阴川蝴蝶君,从高台跌落了!
10
如此这番,便有了开头那一幕。
事后,公孙月的五弟章袤君曾问蝴蝶君,说道是:“你当时便知我四姐是女儿身?”
“哈。”蝴蝶君负手一笑,阔步走了两下,章袤君视线跟着他细细观视。
蝴蝶君说道: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怎么就敢以身相许?”
“啧啧啧,五弟啊五弟,”蝴蝶君连连摇头,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,“爱,由心生,情,由心起,打自我见到阿月仔的第一眼起,我就哉咯,”他伸手将金发一撩,快走一步,仰首望天,捧心再道,“吾阴川蝴蝶君从那一日起,便再也不爱钱,只爱这一轮红月。”
“……”章袤君饮了口茶,“四姐夫,现在是晌午。”
11
自那以后,蝴蝶君便缠上了公孙月。
12
淫雨霏霏,正是春好。
公孙月打着一柄杏黄色油伞,在前头走,蝴蝶君撑了一把枣红色的,在后头跟。前者时不时驻足,往后轻瞥一眼,后者便偏开头去,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干咳两声。前者无奈地摇摇头,继续走,眼角又分明是漾着笑,后者的视线胡乱地在街上游走着,却总又黏回那人身上去。
13
这时,迎面来了一名女子,因埋头走得急躁,一下子撞上了公孙月。
“抱、抱歉!”
那姑娘连声道歉,公孙月见她并未打伞,怀里抱着些红木盒子,约莫是胭脂香粉之类的物件,故而怕被雨淋了去,才会走得这般匆忙不看前路,又观她衣着,一身绣着海棠的鹅黄襦裙,看布料应是哪户府邸的丫鬟。
“无妨。”公孙月温声道,又将自己手中的油伞递与了她。“姑娘请用这伞。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那女子抬眸瞧见公孙月俊秀的眉眼,本就已两颊飞红,此时听他还愿借伞与自己,更是不好意思至极,连连摇头,“这怎好意思,让公子淋了雨……”
公孙月莞尔道:“姑娘就当是助我日行一善,结个善缘了。至于我,自有人来打伞,也断不会淋了雨,姑娘安心用吧。”
女子手里握着伞,痴痴地望着公孙月已经走远了的背影,这时又有一个红色的刀客快了步走上前去,将那名公子罩于自己的伞下,两人抵肩同行。
只见墙下桃花初绽,红蝶翩飞。
14
蝴蝶君说道:“阿月仔,你看,桃花开了。”
公孙月手里扇着红扇,简略地应了一声,欲听他后话又要如何耍宝。“嗯。”
“就不知道,这桃花开的是迎春的桃花,还是阿月仔你的桃花。”蝴蝶君说的是一本正经。
“哈。”公孙月端扇掩唇,笑道,“我只知道,好重的酸味,是这街铺深巷里哪一家在卖陈醋吗?”
15
蝴蝶君真正知晓公孙月是一女子,而非公子,是在城中追捕采花大盗的时候了。在那之前,他虽有怀疑,但心觉不重要,便一直没有仔细纠结过。阿月仔,便就是他的阿月仔,他今生唯一爱的人,他下一世也要相守的人,是男是女,都无关系。
16
再说回采花大盗这一茬事。
那一夜,两人在酒楼的屋顶喝酒赏月,喝得正是蝴蝶君最喜爱的花月红,还是阿月仔拿来与他的。最喜爱的酒,最喜爱的月,最喜爱的人,本应是最令他喜爱的一夜,却被一个小小的采花贼给破坏了。
蝴蝶君还记得,那时候月色朦胧,两人喝得微微起了醺意,他从身后拿出了他的古月琴,满腔的情思正要向他心爱的阿月仔款款道来,这时,却有一声女子的惊声尖叫撕裂了他如此美好的晴夜月空。
“救命呀!”这声是女子喊的。
“呜啊啊啊啊!”这声时蝴蝶君哀嚎的。
公孙月好笑地看他一眼,翻身跃下楼阁,便往求救声去了。
17
公孙月轻而易举地救出了那位姑娘,蝴蝶君轻而易举地擒下了那个采花贼,并适度地发泄了一番自己的怒火。
那蝴蝶君究竟是怎么知晓公孙月是女子的呢?
18
“公子,公子……”那姑娘依偎在公孙月的怀里哭哭啼啼,看得蝴蝶君好生肝火旺,却又无可奈何。
“嗯?麦怕,你已无事。”公孙月柔声安慰,替她整理身上衣衫。
那姑娘抿着唇,红着眼,突然直起身,毅然决绝地看着公孙月,说道,“公子大恩大德,小女子无以回报,只愿以身相许,若公子嫌弃于我,容我做个侍女丫鬟,服侍左右,我也愿意!”
“这……”公孙月犹豫了一下,抬手替她拂去眼角清泪,“抱歉,我与你同为女子,着实……我本无意欺瞒,只是这身打扮行走方便而已。让姑娘误会了,真是过意不去。”
那姑娘还在愣,蝴蝶君上前了,蝴蝶斩往地上一立,便道是:
“凡事总得有先来后到不是,要说以身相许,也得排队。”
19
公孙月留了一封无字信,离开了。
蝴蝶君急得满院子打转。
有人问他,蝴蝶君,失恋咯。
又有人接腔,失什么恋,他跟公孙月压根还没开始搞对象呢!
那人又惊叹道,原来蝴蝶君还是单相思啊!
“蝴蝶斩啊蝴蝶斩,你回答我,世上为何总有不要命的人。”
20
旁人问他,公孙月喜欢你吗?
蝴蝶君回答,废话。
旁人又问他,哪里看得出来呢?
蝴蝶君没有回答。
他不是回答不出,而是不想回答。公孙月的性格脾气,他全部了解,如果是不可能的对象,他温柔又善良的阿月仔是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丝的希望,一寸的余地的。从公孙月最初踏进阴川与他喝酒的那一刻起,他们的心意便是相通的。
这是个不应有答案的问题,有心的人,自然可以看到。
他与阿月仔的一切,都是心照不宣。
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。
21
蝶君最后还是放过了他们。一来,他正在为阿月仔的事操烦,没有心思再想别的事,二来,他很贵,要他杀人,更贵。
旁人都不明白他在为公孙月操烦什么,在他们眼中,公孙月或许是烦了他,或许是烦了这个地方,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,总之公孙月只是离开了而已。
但蝴蝶君知道,不是。
他焦急,又伤心。
阿月仔不辞而别,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。他应当在她身边陪着她,但她却不让他陪。
22
果不其然,是她的义兄们出事了。
23
当蝴蝶君赶到的时候,公孙月满身的血,鞋上,手上,脸上,眼底。有自己的,也有旁人的。
她抬眼看向他,眼底尽是绝望和无助。
蝴蝶君牵着她的手,走了一路。
24
这是他的阿月仔,总是风度翩翩,温润如玉,坚强得不似女子,又有一身聪颖才气,远胜寻常男子,执扇时多带一分潇洒,帮助他人时多含一分良善。
这般完美的阿月仔竟会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。
是谁,让他心爱的阿月仔,露出了如此脆弱的神情。
25
蝴蝶君觉得痛,从心根里蔓延出来的剧痛,比他所受过的任何一次刀伤都痛。
26
追杀公孙月的人来了。这是一场恶仗,一场残酷的车轮战。若换是其他的人深陷其中,必死无疑。
蝴蝶君赢了。
血流光了,骨头也折光了,但他还是赢了。
因为,他为了公孙月,可以无所不能。
27
“阿月仔,蝴蝶君牵了你的手,是要牵一辈子的。”
28
告知蝴蝶君方向的人叫做谈无欲,安排人来接应他们的是他,处理完后续事件的也是他。
但蝴蝶君实在是对他高兴不起来!
29
“阿月仔啊——你到底还要跟那只谈无欲谈天谈到什么时候去,喝酒,还喝酒,不是说了要与吾饮!”
30
“笨蝶,好友已经走了,麦在那儿媳妇脸。”
“阿月仔,你、你你你你你!你竟然又叫我媳妇脸!男人有男人的眉……嗯!”
公孙月折扇一展,掩住了两人的脸,倾身一笑,吻住了他。蝴蝶君唰地红了脸,又揽臂将他的阿月仔抱入怀中。
月色正好。
31
若要问公孙月是何时爱上蝴蝶君,她会笑着反问你:
“你,相信一见钟情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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